清木

·投喂阿爸的千字段子

·其实是女A男O的白立，但完全没提到这个设定，形同虚设（

当他们从头到脚缩在被子里，这僵硬的布团变成了洞穴，托里斯的床板是平滑的岩石，他在那上面祭品般地受苦。娜塔莉亚在他的上方。她的身体与象牙一样白。她的脸像月亮沉在水底。她的手，压迫着他，大部分时候按在他胸口，有时滑向他的喉咙。这是她的把戏，一桩糟糕的把戏，用来掐走他所有的声音与呼吸。在窒息中托里斯陷入他自己的狂想，想象娜塔莉亚是栖息于这洞窟的，通体银白的母龙，她用怪力与利爪从中间将他刨开，以此来检验自己的珍宝。清醒的时候托里斯从不那么想——清醒时，托里斯从不认为自己隶属于龙的财富，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那个。
她给予的肉体上的痛苦并非不能忍受。托里斯一直善于忍受，对于娜塔莉亚，他又是格外的网开一面。相比而言，娜塔莉亚反倒是爱抱怨的那个。她不喜欢他的床单，讨厌他漏风的窗户，看到歪斜的储物柜门就要生气。她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张钞票，让托里斯在她下次来之前修好。计算她给他的钱逐渐变得失去意义，而且越来越使人伤心。托里斯尽量不让自己去想这些事。令娜塔莉亚满意才是最重要的。
他想让她满意。为了什么，他不敢想明白。
依照她的命令，托里斯将他分配到的房间修补了几次，之后两三个月，娜塔莉亚没再做什么要求。直到十二月过半，她才又一次提出质疑：这里太冷了，你明明有炉子可以取暖，为什么不用？
因为我的手，小姐。我的手上长了冻疮。
那有什么关系？娜塔莉亚牵起他的手，放在眼前端详。在他轻度变形的手指上，她看到淤伤似的紫红色，笨重地盘桓于他每一个指关节。几眼后，娜塔莉亚甩开了他的手。原来这就是冻疮，真难看，她说。
是的，托里斯苦笑。其实这不是最难看的，冻疮发展下去，还会溃烂、流脓，但没有必要和她讲。他只说，冻疮遇热会发痒，很难受，所以只要不是太冷，他宁可冻着。
是这样吗？娜塔莉亚听起来饶有兴趣。在托里斯反应过来前，她抓过他的手握紧。托里斯感到自己的指骨在她的紧攥中痛苦地互相碰撞。她柔软暖和的手心用力挤压着他布满疮痕的关节。那双明亮如星辰、折射如水晶的紫眼睛投向他因惊讶而呆滞的脸孔。在短暂的寂静里，托里斯听到自己陡然鼓噪的心跳声，就像昏倒前听到的耳鸣那样清楚。他身体里的血液在加速流淌，冲刷过他红肿的手指，涌往他的面颊。
托里斯感到眩晕，同时也感到一种奇异的、漠然的超脱，仿佛在自己痴心妄想的恋情里成为了旁观者。越是被爱的激情冲击，他越能感到一阵痛楚的清醒。
会难受吗？娜塔莉亚好奇地问，仰着头观察他的神情。
托里斯缓慢的皱起了眉，做出娜塔莉亚想要的反应。是的，他沉重地说。仿佛忽然的不堪重负，托里斯没法让自己的视线继续停留在她的脸上——那张流露着孩子气，又美丽非凡的脸，那张永远不谙痛苦的脸。于是他垂下头颅，看向他们交握的手。
是的，他重复，非常。

-TBC-